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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我说。
西滩。
蒙生说。
于什么去?我说。
体验生活。
蒙生说。
哈哈哈。
我笑了。
哈哈哈。
蒙生也笑了。
我第一次踏上这片叫做西滩的草地也是在深秋,只是与宝元老汉的第一次相距了三十年。
三十年差不多已经是人生的一半时光,见到宝元老汉的时候,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我和宝元老汉的大儿子蒙生是同班同学,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中毕业,几乎是形影不离,也可以说是臭味相投。
因为我俩都来自牧区,在当地的小镇学校里,像我们这样的学生,总是被认为衣服里长满了虱子,头发里有永远都洗不净的沙土,即使一天刷三遍牙,也有口臭什么的。
我们总是被人欺负,还没有地方去说理,只有忍气吞声。
我和蒙生成了棒打不散的朋友,便也在情理之中了。
奇巧的是,后来我们又都考上了大学,而其他身居小镇的同学,几乎无一中榜。
用蒙生借用古人的话说,这叫做“知耻者近乎勇”
。
除了考上大学,我们这些牧民的子女几乎没有别的出路。
那就去放羊好了,恰恰是,我们都不愿意放羊,我们也想出人头地,放羊能够出人头地吗?因此我们对放羊甚至是深恶痛绝的。
于是,我们拼命地考上了大学。
我和蒙生考上的又是同一座北方城市的两所大学,我在某大学的政治系,蒙生在某农学院的农学系。
这两所大学分别在这座城市的南北近郊,两人每逢周末溜出校园,深夜翻墙而人,常常用一盘廉价的花生米和两瓶同样廉价的二锅头将自己整得一塌糊涂,友情泛滥。
四年的大学生活结束了,我们又一同返回家乡,用当时的话说,是为家乡效力,挺高尚的。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我们即使想走得更远都不行,家乡小镇的人民政府提前给学校打了招呼,说是我们一个都不能留,一个都不能分配到别处去,然后派了车堵在大学校门口,然后将我们一个个押上车,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那时候,大学生还是很吃香的,不愁没有单位接收;不像现在,臭鱼烂虾似的,扔在街上都没人捡。
时代的变化真快啊。
蒙生毕业后没过几年,就时来运转,当上了镇政府分管农林畜牧业的副镇长,可谓人尽其才,官运亨通,春风得意,且信誓旦旦要竞选下一届镇长,不达目的不罢休。
他在向我表达这一层深意的时候,是咬牙切齿的那种面目,像一个不知羞耻的无赖,更像一条饥饿的狼。
我所能做的事情就是不停地煽风点火,将蒙生心头的这一把火煽得越旺越好。
蒙生有什么想法从来不回避我,连他搞了小镇上最漂亮的女人这样的隐私都说给我听,有与我分享的意思。
相反,我这个大学政治系毕业的人,却无所作为,连官场的后门开在哪里都不知道,背上猪头认不得庙,想烧香找不着供桌。
我的目标是当一个所谓的作家,于是躲在小镇文化馆一间破旧的小屋里熬烂羊头一样炮制小说。
蒙生嬉皮笑脸地让我跟了他去“体验生活”
,也算是捅着了我的痒痒肉,我答应得十分痛快。
去西滩的时候,蒙生自己开着吉普车,可谓是驾轻就熟。
他拽我同往,美其名曰:吃手抓肉去。
这比他调侃我“深入生活”
要实际得多了,这小子动不动就拿我开一通玩笑,原因是他根本就不欣赏我的文学梦,认为我做这样的事情简直是往茶壶里倒醋,整个一个酸不拉叽,是政治上和思想上都极端幼稚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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